步家裁縫鋪在當地原本赫赫有名,但步鑫生9歲時,父親病逝,從此家道中落。步鑫生11歲才上小學,他體弱多病但活躍好動,瞞著母親去江里游泳,馬路上滾鐵環踩高蹺,喜歡踢足球 ; 文藝方面步鑫生也是小能手,會打腰鼓,美工比賽拿過第一名,能用口琴吹一百多首曲子。
步鑫生輟學后跟著堂哥學裁縫手藝。他聰明好學,技術一流,小鎮上有頭有臉的人,都喜歡找他做衣服,逢年過節,步鑫生常常加班到深夜。
22歲的小裁縫成了武原縫紉合作社的負責人。兩年后他在“大辦鋼鐵”運動中被調任至安吉縣郵局曉豐支局,直到1962年,才重新回到紅星服裝社(海鹽襯衫總廠前身)做裁剪師傅。
1979年,業務突出的步鑫生當上了海鹽襯衫總廠負責生產的副廠長,兩年后升任廠長。他盤算了多時的改革措施,終于可以付諸實踐了。
廠長的日子更不好過。步鑫生接手的襯衫廠, 全廠固定資產只有2萬多元, 年利潤5000元,發不出老工人的退休金。
生產上不去,步鑫生覺得是“大鍋飯”搞的鬼。干多干少一個樣,誰還肯賣力氣干活?借鑒土地聯產承包責任制,實行聯產計酬制。做多少襯衫,拿多少工錢,“實超實獎,實欠實賠,上不封頂,下不保底”。“規定嚴重影響生產秩序、屢教不改者除名,不顧產品質量、態度惡劣者除名。
里里外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步鑫生自己也數不清。但鐵腕改革的成效有目共睹,生產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企業效益越來越好。
海鹽襯衫總廠由此成為海鹽縣首家產值超千萬元的企業, 也是當時浙江省最大的專業襯衫廠。
步鑫生當時的大紅大紫,比如今的馬云過之而無不及。
橫沖直撞的步鑫生,意外而又必然地成了破局者,多年后,步鑫生說,是時代選擇了自己。
1984年,步鑫生登上神壇。而這一年,也是他從巔峰滑落的開始。
這一年,西裝市場紅火起來,全國許多企業都開始了西裝生產。縣里一位主管局長要求海鹽襯衫廠也要上馬一條三萬套規模的西裝生產線。
步鑫生推辭再三,但最后考慮到局長會“抹不開面子”,于是點頭答應。結果對方要求規模從三萬套改為六萬套。待到“六萬套”的報告送到省里,主管全省工廠的廳長看后表示:步鑫生是全國模范,要做就做最大的。
步鑫生問:什么是最大的?領導答:30萬套。
不久后,一幢6000平方米的西裝大樓破土動工。盡管有國家外匯支援,但對于當時固定資產只有50萬的海鹽襯衫總廠來說,依舊是個無底洞。步鑫生后來回憶說,大樓開建后,廠子已經是負資產 ; 建好后,負債高達80萬美元。
1986年,省二輕廳負責人稱“西裝熱”已過去,要求生產線下馬。步鑫生則要再堅持兩年,等到“西裝熱”卷土重來就能重新搶占市場。
雙方發生激烈爭執,當年9月,步鑫生被送往浙江大學“深造學習”,由縣二輕工業公司掌門人代理廠長。
1987年3月,步鑫生又被要求回廠收拾爛攤子。此時,西裝線廠房、設備已被賣掉,廠內部分技術人員被放走,企業債務累累。之后,他立下軍令狀:給我3年時間,我要使海鹽襯衫總廠恢復生機,重新起飛。為了“尋找一種臥薪嘗膽的感覺”,步鑫生還戒了煙,表示:廠里情況不好轉,我就不再吸煙。
次年1月13日,步鑫生與廈門一家公司草簽了一份合同,預計稅利收入160萬元,可抵掉全廠虧損的一半。他松了口氣,吸上了軍令狀后的第一支煙。
他再次登上了《人民日報》的頭版,只不過,這一次的標題是:《粗暴專橫、諱疾忌醫。步鑫生被免職。債臺高筑的海鹽襯衫總廠正招聘經營者》。
他的語氣頗有哀怨:我不愿意搞西裝,一會兒叫我小搞搞,一會兒叫我搞全國最大的,最后搞到“資不抵債”。企業改革離不開政府提供的大環境,正是政企不分導致了西裝項目的失敗。
無論成敗,這個在經濟改革大潮中沖鋒陷陣的先鋒人物,給中國企業和企業家留下了極為寶貴的經驗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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